第31节(1/2)

作品:《青山遮不住

    生。”崇学的声音在黑暗里,与面对着他聆听时,显得有些不同,“刚刚看到你的刹那,不敢相信是不是真的见到了你。然后又怕你变了,不再是三年前的仰恩,不知如何再与你相处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碰我也会觉得尴尬?”

    “有点儿,”崇学诚实地坦白,又情不自禁地提起从前,“可能是我认识你那会儿,你很小,感觉每次看见你,都跟上次不一样。然后你跟尚文出国,回来的时候,是真的没认出你来,觉得尚文领回来的是完全另外的一个人。所以我在船上等你的时候就想,三年了,也许你又变了也不一定。”

    “二十六七的人,还怎么变?”仰恩说着笑了,“你的话怎么好象比以前多了?”

    “当初传出消息,说你已经遇害了。收到消息的时候,我在武汉,正要从那里飞回重庆待命。有那么很长的一段空白,感到那么多命令和任务,都没什么意义,想不出自己该做什么,该怎么做,只觉得遗憾,自己笨笨的一张嘴,要跟你说的,都没说过。”

    要怎么跟你说?世界有一瞬间是全无意义,要那么反复地说服自己消息是假的,是不可靠的,不要去相信。崇学转过身,面对上仰恩明亮的眼睛,他挺拔的小鼻子,有些发干的嘴唇,这不是十年前那个弱不经风的富家孩童,不是那过早成熟,喝醉时会透露出哀愁的十八九岁少年。

    面前这个紧紧依靠着自己的人,是个用生命捍卫信仰和坚持的男人,他为了家族的事业,死心塌地留在上海与敌人周旋,因为尚文入狱受刑,因为自己被侮辱诋毁,可他坚韧不拔地挺过来了,为了一个名字,为了一句话,从那么多艰难中挺过来了。

    嘴唇无意地碰在一起,有些干,崇学伸舌滋润着仰恩的唇,温柔地含进嘴里,轻轻吮吸。

    “你很了不起,仰恩,很了不起。”

    象微风吹过水面,撩掀起阵阵波纹,吻轻柔如梦,轻飘飘地来,轻飘飘地去,仰恩沉浸在那久违的呼吸和味道的环绕里:“我只是,幸运而已。”

    两人相拥而眠,睡得都不安稳。仰恩是因为伤口一直不消停,崇学也不敢放松警惕,但辗转反侧中发现对方就在身边,又觉得很踏实,夜里结伴去方便时,看见甲板的栏杆间的一条窄窄的夜空,仰恩竟也兴奋了半天。

    按时有人送饭菜过来,主要还是崇学一个人吃,仰恩跟着象征 Xi_ng 地吃两口,依旧不多食。医生过来换药打针,见仰恩微笑跟他道谢,有些惊讶他的精神状态保持这般好,心里不禁为这年轻人惊人的生命力赞叹。

    到了第二天晚上,仰恩的烧已经退了,自己也能靠着墙坐上好一会儿,船行中,很难保持正常的作息时间,崇学小心地计算,争取让仰恩每隔三四个小时休息一会儿,哪怕闭目养神也好,清醒的时候,偶尔也聊聊天,谈到三年里各自的生活,崇学依旧没有告诉仰恩玉书去世的消息,反正乱世分散很正常,还是让他以为玉书依旧好好地活在人海之中吧!

    仰恩为着忽然偷来一样,平静的海上生活感动着,虽然一整天也不知道究竟说了什么话,这种静静地靠着彼此的安宁,毕竟是三年没有享受过,如今,那种初初相逢时的陌生和尴尬慢慢适应,长久分离的鸿沟正在这日夜相伴中悄悄地愈合着,两人开始找回分离前的感觉,心灵深处埋藏的独送给对方的关爱,开始在微小的细节里,不停地跳显出来。

    “怕你骂我,”仰恩靠着崇学坐了好一会儿了,“肯定会说我自作主张,才惹来这么多麻烦。”

    “真奇怪了,怕挨骂的人都比较乖,怎么你害怕,主意还那么大的?”

    “我是认真的,”仰恩说,“你不会怪我,帮尚文的事没跟你说吧?”

    “怎么怪?你那脾气秉 Xi_ng ,跟尚文在一个城市里,不帮他我才会觉得奇怪。你若真能铁石心肠,也不是我认识的那肖仰恩了。你自己把握,不是跟他纠缠不清就好。”

    “纠缠什么?他有他的生活他的家庭,我有我的。”

    “哦?是么?”崇学难得调侃仰恩,“你的家庭在哪里?我怎么不知道?”

    仰恩斜视着他,眯缝着眼睛好象要把眼前的人看个清楚,几乎咬牙切齿地说:“我手上可握着某人的一辈子!”

    那一夜,仰恩睡得挺好,比先前睡得沉,还梦见春天到了,一片片雪白的梨花开得铺天盖地,看上去又象是隆冬,天地间覆盖着无休无止的雪。都说梦是没有颜色,也没有味道,所以也很难去判断,究竟是春是冬,仰恩心里是愿意相信春天,总是比较象好运跟重生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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